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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今夕何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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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今夕何夕

“你既知百官在那裏舉宴, 有禁軍戒嚴,又何故到那裏去?”

李秾聽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,她猛然回過頭, 山石背後的小路轉出一個身影, 正是趙執。

李秾驚喜地奔上去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趙執將李秾雀躍奔向他的樣子看在眼裏,一瞬間胸腔之中也激烈地跳動起來。這種心情就像是年少癡迷武學時, 突然得到了那把心愛的沈淵。

“靳三說有人在先皇別館外尋我,我就來了。”

“靳三?他怎麽會?”李秾沒想到那看似冷冰冰的靳三會去幫她傳話。

“他說那人因館外禁軍森嚴,不得靠近,於是轉身離開了。我就借口不勝酒力,讓謝繼業替我周旋,離席出了館中。”

“所以你尋來了, 可是, 你怎麽會尋來此處?”

李秾笑著站到趙執面前, 眼睛裏映著溫泉春花,眼睫如羽扇。“趙君刃,我很想你。”

趙執突然安靜地看著她。李秾一楞, 她從未想過趙執看她的眼神會是這樣的。那目光專註卻又覆雜, 淺色的瞳孔映著初春的滿山花木,卻只將她這個人看進眼裏, 好像這千山萬壑之中只有她這一個人。

李秾心裏一驚,他這是……

他張開雙臂, 是一個攬入的姿勢。李秾也不再猶豫, 小鹿一般沖入他的懷中。年少時乍然得到沈淵的驚喜, 還是比不過此時突然見到互相想念的人。

趙執合上雙臂, 他比李秾要高出許多,將好夠他完全把李秾禁錮在懷抱方寸之地, 將下巴輕輕擱在她柔軟的頭頂。不知為何,李秾今日的裝扮比往日要明艷許多,她眉間貼了一枚柳葉形的花鈿,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。

李秾也伸手抱住趙執,感受著他的身體隔著三品的常服傳來的高熱的溫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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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久,李秾緩解了想念,還是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:“會不會有人來?此處溫泉水熱景好,恐有游客至此。”

“有靳三在路口,不會有人來。”

李秾吃驚:“你竟讓靳三替你守衛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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灼熱的舌尖啟開牙齒,李秾瞪大了眼睛,她環抱住的趙執的身體越來越熱,此人動作也變得越來越兇暴粗魯。她的牙齒磕在他的下唇,不一會兒兩人的舌間都嘗到淡淡的血腥,李秾要放開,可趙執不讓,錮住李秾兇狠地吞食,李秾的聲音變成一個簡短的“呃”被掩回了唇舌之間。

多年歲月輾轉,李秾忙碌得都快忘了自己的年歲,她從來不知道,自己的身體也會從裏被灼燒起來,在趙執的唇舌中變得情玉澎湃。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體驗,好像是浪跡沙漠的口渴之人,需要緊緊攫取身前之人才得以緩解……

“趙君刃,你……”

西峰溫泉的崖壁,趙執脫掉自己常服的外袍,墊在李秾身後,他把李秾擠在自己和崖壁之間,喃喃地問:“可以嗎?”

李秾被他吻得有些耳鳴:“趙君刃,你說什麽?”

“李秾,我在問你,可以嗎?”趙執粗低的聲音從喉間說出,染上了濃重的欲望,比起李秾,更像是幹渴得快要身死的人。

李秾從未經歷過晴事,可幾年前,她無意間在市井看到一本帶圖畫的書,便明白了所謂男女之事大概是什麽樣子。

出於女子的矜持,李秾該說不的,該羞怯地隨便找個什麽借口婉拒以待來日。可李秾多年經風歷雨,她知道面對珍惜之人,自己所有不多,唯一重要的就是誠摯。

“李秾,可以嗎?”

她想要他。

“可以。”李秾喘息急促,但是篤定地回答。“但是……趙君刃,但是我們要在這裏嗎?這裏崖壁不平整,山野露天之處……”

趙執落在李秾肩頸處的唇舌停了下來,他將李秾抱在懷裏,暫且平息了洶湧的舛息,將李秾的衣衫給她輕輕合了回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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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秾有些疑惑:“你,你不繼續了?”

“你說得對,李秾,該另尋它處,對不起。”

趙執蹲下身,將李秾背到背上。再是沒人,李秾這次也是真的羞愧了,掙紮著要下來,可趙執不讓。

那是西峰一間無人的禪寺,只有簡樸的床榻,趙執將外袍重新鋪墊在上。

“李秾,你方才已經應允了我,現下想反悔……也來不及了。”

李秾看到他的眼睛忍得有些發紅,剛待答話,她想說我既應允,必然不會……可趙執俯下身來,她剛出聲就被吞沒在急切的吞食之中。李秾閃過一瞬間的害怕,他這個樣子好像是要生啖了她……

夕陽掛在山邊,給大片的煙柳和桃花染上濃重的緋色。

兩人從迷亂中徹底清醒過來時,山寺禪房的床榻被弄得淩亂不堪,簡直一塌糊塗。李秾不敢看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跡,穿上衣衫匆匆出了禪房,卻因為身體的異樣差點跌倒在門口。

趙執從身後追出來扶住她,“李秾,你跑什麽?”

李秾竟在那聲音裏聽到一絲慵懶的饜足,這人,還真是毫不掩飾啊……

趙執拉住李秾,將方才抖落的花鈿重新貼到她的眉間,“我那個,你,你還疼麽……我背你回城去吧?”

他鼓起勇氣才問出這麽一句,卻被李秾有些惱怒地甩開衣袖,李秾方才大膽,現在卻幾乎不敢直視趙執的眼睛。“哪有那麽脆弱……趙君刃,你別跟來,我找阿棉去了。”

李秾在溪邊重新檢查衣衫和釵環,回頭看,趙執果然沒有跟來。“呼——”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,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過於瘋狂,趙執最好趕緊回到別館宴席上去,她現在正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自己失控的情緒。

她沿著山路向和阿棉她們約好的方向走去,初嘗晴味,李秾好似在禪房之中認識了另一個趙執和另一個自己,兩個人都完全不像平時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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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徵答應李秾雙方合作的第二天,嘉穗樓收到了杜徵叫人運來的米。李秾也並不獨占功勞,但凡有人問起,她讓施粥的夥計們都告訴人們,鶴鳴樓將樓中的餘糧運到此處支持施粥。

扛過寒冬和初春,挺過去的人便能找到一份生計。祖亮去歲出京訪查流民的問題,因為朝中頻發大事而耽誤。春日和暖後,祖亮在錢漱徽的支持下,重新擬定了安置流民的策略。新策跟皇甫震霆將將登基時的舊策走的是兩個路子,祖亮忐忑了好幾個日夜,生怕皇上會一不高興訓斥祖家,或者大發雷霆罷了他的官。但皇甫震霆只和朝臣議了一個早上便同意了。加上趙執和謝賡等人的支持,新策很快就確定下來。

昌祐四年初夏,朝廷遷京城數萬流民至青龍江安置,同時,在災後的沔州興修水利,興開禁田,以工代賑。

嘉穗樓前終於漸漸看不到流民排隊的影子,小滿那一天,李秾宣布關閉樓前的粥棚。

李秾指揮著夥計們將粥棚的板材拆下放到後院,然後搬來梯子,將門口豎立的銅鬥重新擦拭。這段時間以來,不知有多少人帶著風塵來到樓前,銅鬥的底座沾染厚厚的塵泥。

李秾站在門口,跟夥計們一同忙碌。她沒有註意到的是,在斜對面的一家茶樓,臨窗的雅座間,有人正在註視著她。

其中一位看不出年歲身份,另一位卻是熟臉,鶴發雞皮,年近古稀,正是當朝尚書令錢漱徽。

去年冬天錢漱徽大病了一場,醒過來之後身體大不如前。朝廷百僚發不起官俸、宮中皇子後妃用度難支的事就像是千斤巨石,更是時刻壓在他這個百官之長身上。現在的陛下是他當初扶持上位的,這樣的事情好像是在狠摑著他的臉。甚至朝廷遣使臣到北灤祝賀新主登基這麽一件事,禮部都差點湊不齊使臣上路的開支……

對面的客人給錢漱徽斟上茶,看到他老邁的眼神出神地盯著對街高大的樓體和街上川流的人群,忍不住問道:“錢相,在想什麽?”

“老夫在想,嘉穗糧樓施粥的義舉,既是抹了朝廷的顏面,何嘗不是揭開我大晛朝政的病竈……”

“嘉穗樓每日施粥百碗,排隊領粥的百姓卻如此之多。朝中那些人就是看見了,也不及一個小小的糧樓有辦法,只能視而不見,何其嘲諷。”

從這扇臨街的窗戶,錢漱徽有些渾濁的眼睛剛好能看清樓前那個削瘦的身影,嘉穗樓的掌櫃。

對面的客人來自江湖,並未在朝中任職,他無法接錢漱徽這過於沈重的話,也將目光從窗戶間望向對面。

“錢相有所不知,這位主理嘉穗樓的掌櫃,是一位女子。”

“竟是一位女子?”這一下錢漱徽大為意外,忍不住瞇起眼睛想將對街的人看得更清晰一些。

“大晛帝京之中竟有這樣的女子,老夫竟從來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姓。你可知道她出身何門何氏?”

“稟錢相,在下所知不多。只知此女出身寒微,並非來自名門,也沒有朝中的背景,似和謝賡謝將軍有一些來往,但也並無親友關系。”

錢漱徽長嘆一聲。

“出身微末,卻有魄力慈心,這樣一位女子替朝廷救濟流民,也不知是帝京之幸,還是帝京之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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